PASTA.夷羊

虔诚是苦难的香灰

【罗浮生x韩沉】猜忌游戏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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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本属亡命之徒。——题记

06
白天的饭店,没有暧昧的灯光,没有成双成对的情侣,两人对坐,也不算尴尬。

罗浮生没胃口,韩沉就点了一份小份的西餐,剩下来的胃口,靠两人尴尬的气氛填满。

“你多大当的帮主?”

罗浮生听见韩沉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问题,眨了眨眼,道:“二十岁。”在你的爆炸案发生之后。

韩沉似是有些惊喜,露出了罗浮生很久都没见到的笑容:“这么早?你得有多抗打,这么早就爬到帮主位子。”

罗浮生笑了笑,没作声。
韩沉似是有些不满罗浮生对话题的打断,低头吃了两口饭,很快又抬起头来。

“我二十一岁当的警察。那时也还年轻,刚上手就遇上了几件棘手的案子。不过说来也巧,那时便碰到了你。”

罗浮生轻笑了一声,服务员端菜上来。他随意地拿起刀叉,毫无规则地叉起一小块牛排。“就像你说的,我是洪帮帮主,这大大小小的案件,好像在你们那,很难不与我挂钩吧?”

韩沉倒也不将这反讽放在心上,淡淡地抿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矿泉水。他喝不惯西餐里的汤汁饮品。“你若不做一些事,我们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。不是吗?”

罗浮生没反驳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不过韩沉也认定了他不会再说任何事。罗浮生就像是在同韩沉谈论一件不足挂齿的玩笑,这难免让韩沉心中有些别扭。

“那,罗大佬,您慢用?”韩沉微微伸出手,却表现不出任何的恭敬。他这副脱了高冷皮囊的模样还没给别人看过,可心中也无任何防备。

罗浮生笑了笑,就当是理会那儿戏一般的称呼,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把东西往嘴里送。

韩沉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血性方刚的大老爷们,也会强迫着自己有这么优雅的一面,有些吃瘪,便也干脆闭上嘴。

罗浮生脑内光景飞快地窜着,他实在是无心思吃好这一顿饭。这算什么?失忆情人再聚首?可他们本不是情人。韩沉对案件的事明了的只字未提,最多只是无意间提到了这个话题,便匆匆带过。这是在告诉他什么?

罗浮生的侧额有一层密密的细汗。韩沉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并不少,那苏眠也不是傻子。若是再不追查到底,那可真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韩沉了。可自己到那时候怎么办?躲起来?死刑?与韩沉永不相见?每一个选项都是罗浮生不愿面对的。他在江湖上潇潇洒洒这么多年,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朝这让他必须屈辱度日的局面。

时间在流逝,罗浮生盘子里的牛排已经下肚了大半。这案子,躲不过,那就只能屠门,再把韩沉偷偷藏起来……可以韩沉的性格,又怎么会同意这屈辱的条例?罗浮生再抬眼望向懒散地玩着刀叉的韩沉,仿佛突然间就望到了末日尽头,好像这已是和韩沉的最后一面。

“韩沉,”罗浮生声音沙哑低沉,让韩沉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,疑惑地抬眼望去,对上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饱含复杂情绪的罗浮生的双眼,“如果某天你想起我的样子,若我在,你也于我了无恨意,那便来找我。若我不在,那你就把我安然葬入土罢。”

韩沉定定地望着罗浮生,脸上的诧异一览无余。

“不是,我还能忘记你长什么样?你这告别呢?”

罗浮生放下刀叉,轻轻擦了擦嘴角的油渍,便走了出去。

韩沉没有喊住他。罗浮生的话在他脑子里兜兜转转,可他怎么都抓不住罗浮生和他说这话的意义。他图什么?他韩沉自几年前见了那杀人不眨眼的洪帮大佬就再没一次忘记过他,在这演情景剧呢这是?

韩沉叹了口气,也放下了刀叉。

早知这顿饭结局如此,他也就不浪费自己微薄的工资请客了。

07

灯火阑珊,郊区乱世。

对讲机里很安静,呼吸掷地有声。

韩沉的黑金电子表有条不紊地走着,仿佛给慌乱的黑夜添上了稳定的齿轮。

“砰”

一声爆炸似的枪响回荡在寂静的城郊。

“报告!犯人持枪袭警!”

“他妈的。”韩沉臭骂一声,前边的警察已经冲到了前边制服了拿枪的犯人,“大半夜出外勤还碰上这么个脑子缺了半边的。”

韩沉跑到废弃大楼的跟前。大楼紧闭着,从窗外往内看没有一点灯光。现在有一支全市最大的毒品贩卖队在楼内。他们武器齐全,需要刑警的力量联合打击。

韩沉轻轻地把手贴上铁皮门,对了个口型:“能开吗?”

小篆轻轻地摇摇头:“暂时还不能。”

韩沉退了一步,回过头,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枪,往前走。

恍惚间,所有人的脸庞突然都狰狞起来,城郊突然就变得灯火通明,耳边巨大的爆裂声让他听不到眼前向他扑来的疯狂的人说了什么话,只有尖利的耳鸣像是要刺穿他的大脑。身后扑来滚烫的热浪,被巨大的冲击力推飞向前去。

而眼前的一切,他全都不知道了。

08

韩沉做了一场梦。苦大仇深似的梦。

他梦见了罗浮生,在自己那个毫无记忆的少年时代。

那时他们都还眉眼青涩,一头扎在史地政生里起不来。唯有罗浮生隐隐的笑意,才能将他从漫天苦海中拉扯出来。

可快乐时光过的太快,他的心也一不小心扎进了罗浮生的怀里。
那罗浮生呢?他不知道。

韩沉自认自己是自私的,因为他强迫着罗浮生不圈黑道的活,好好学习,高考结束还生拉硬拽地把罗浮生拽来填志愿,填了和自己一样的大学。

然后罗浮生把苏眠送了过来。

在罗浮生有意的疏远中,韩沉算是知道,罗浮生的心,再也不会成为他的私有物品了。

忽地,耳边又是天雷地火般的声音,所有的触觉和感官一下子全部放大。眼前有微弱的光源,韩沉拼命地向前跑去,抓住了那最后一根稻草,回到了世间。

09

睁开眼,依旧是街边。警铃和急救车的声音轮番奏响,苏眠惊喜地看着他,喊着旁边的警员要把他拉起来。

光火与黑暗交织,韩沉脑内一片恍惚,绚丽夺目的光景被重新再他记忆中释放,还有一份晦涩不明的感情。

多么熟悉的爆炸案。

“韩沉,如果某天你想起我的样子,若我在,你也于我了无恨意,那便来找我。若我不在,那你就把我安然葬入土罢。”

韩沉猛地挣脱开扶他的人群,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毫无防备地踉跄靠在身后的黑色面包车上。苏眠一怔,警员又要上前,韩沉却箭步一迈,躲开了人群,用良好的素质忍住了剧痛飞身上摩托车,扬长而去。任凭身后警灯闪烁对他的呐喊呼唤,放任身上还未止血的伤疼痛交加。

望不见尽头的道路上终于只剩下了摩托车奔驰的声音。

韩沉眼角濡湿,被风一吹干涩得发痛。

他终于留着鼻涕带着泪地在风中轻笑出声。

他也终于,记起罗浮生原本模样了。

10

罗浮生头一次困的冒青烟。这两天一边在洪帮处理货物上的差错忙的焦头烂额,一边还要不停地想掩饰词,和韩沉玩心理战,躲避搜查。

灯没有关,他一向警惕浅眠,难得想在沙发上无顾忌地小憩一会,却突然被粗暴又沉重的敲门声硬生生拉回了现实。

罗浮生心下起疑,紧皱的眉头里含满了被吵醒的不爽。他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。敲门声没有断,时而快速时而缓慢。像是焦急等待归家的旅人,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告别风尘仆仆回抱家人。罗浮生一步步往门口探去,左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顿了一下,右手拔出枪来。
打开门的一刹那门外有什么庞然大物突然倒在浪他的身上,整个人挂在浪他的身上,腹部自己抵上了他的枪口。不嫌疼似的,没有挪动。

罗浮生看着那人背后一片破旧的衣服和血迹,枪抵得更死了。硬生生揪着人的头发把那张脸拽到自己的视线里,突然间就慌了手脚,枪掉落在地上,把人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,右手抚上了刚才被自己用枪抵过的地方,像安抚小孩子一般想要消除身上人的疼痛。他又揉了揉他的发悬,可往下看只是一片又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。

“韩沉,”罗浮生心下发沉,“起来,去医院。”

“我从……咳,我就是从医生那里逃过来的。”韩沉的声音过分沙哑,虚弱得像吊着最后一口气,可还带着些许笑意。

罗浮生一口闷气抵在了嗓子里,上不去也下不来。

他小心翼翼地拖住了韩沉的腿弯,把轻薄如纸片般虚弱的人放到了自己小憩刚起的沙发上。他满是灰尘的外套和红色的血迹把米白色沙发蹭的满是痕迹。韩沉有些不自在地想挪身子,却被轻轻按住了肩头。

罗浮生轻轻脱下韩沉破旧不堪的带血外衣,去见他的伤口竟仍流着汩汩鲜血,心底一股焦躁油然而生,对着血腥的场面头一次乱了阵脚,慌忙拿起纱布就按住止血包扎。

“怎么弄的。”罗浮生低语。

“外勤,爆炸。”精简利索。

“你受伤不好好就医跑到我家来干嘛。”罗浮生的语气有些责怪,韩沉倒有些想笑。他嗤笑出声,在这之前真的是任谁也没有想到,神挡杀神的罗浮生竟然会有今天这么手忙脚乱的时刻。恐怕现在要给他执行死刑他都会面不改色地回一句:“请便。”

“黑帮大佬在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,我相信,伤口处理技术恐怕比外面那些医生好多了。”

罗浮生根本不相信韩沉这些鬼扯的话。他开始处理起韩沉手臂上的烧伤,稍有不注意便会将人弄得疼的鬼哭狼嚎,他便也不在乎这一两句该反驳的话。

反正,他在韩沉眼里也只是一个“有经验”的亡命之徒。

一下子,两人都安静下来。

是让人熟悉的诡异沉默。好像这才是他们本应有的相处模式。

“你好呀,罗浮生。”

韩沉开心的声音在耳边想起。罗浮生抬眼一瞟,又低下头去。“你被炸傻了吗?”

韩沉轻笑,锲而不舍地道:“我是说,你好啊……那个和我一块上了高中,考了大学,还恋恋不忘着黑道活的罗浮生……”

罗浮生的手猛地一顿,韩沉被疼得撕扯出一声不合人设的惨叫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。罗浮生扔掉了手里带血的棉签,满怀歉意地抚上了他的后背,而后没了动作。

韩沉带着疑惑扭过头,被罗浮生凝重的神色吓住,抬起缠满纱布的手就要去触碰那人快要氤氲出泪的眼角,终是让罗浮生回过头来,轻轻把他的手放回去,眼神闪躲着,蹲在了沙发旁边。

罗浮生换了一根新棉签,韩沉也没再说什么话。

他无数次深夜里渴求韩沉能记起过去,回忆起他们的曾经。可是当这一刻来临时,他却像被揭了日记的早恋少年,在韩沉的目光下无处顿足。

时机错了。罗浮生从没有奢求过韩沉能在他被查的遁形前回想起曾经,他只希望在他们某天再见不到对方后,韩沉能慢慢地忆起一点,能知道,他罗浮生,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。

韩沉的伤处理完了,罗浮生安静地坐在了沙发边的地上。

韩沉微微撑起了身体,靠在了一边的靠枕上,努力让自己舒服些。

“你别走了吧。”
韩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,罗浮生的心尖突然一阵战栗。张了张嘴,却组不出合适的词来。

只有在韩沉面前他才会如此心甘情愿般地放弃挣扎反抗。

“我不会让你走了。你若走了,我也不可能把你安然葬入土的。”

罗浮生嘴角轻轻上扬,他的心情突然就像苦日子熬到头了一样轻快。他头一次听见这些交心的暧昧之词从韩沉口里流出。

“韩沉,若未来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后悔说出今天这份话吗?”

韩沉点了点头,他满身伤痕的落魄模样正巧戳在浪罗浮生的心窝上,让他再说不出任何残忍拒绝的话。

这本来不也就是自己的意思吗?

那就……最后再妥协一次吧。

那就再最后自私一次,在不知会不会来的暴风雨前,最后过几天欢愉之日吧。

tbc.
——
脑子没货了,真正的“下”等几天再更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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